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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春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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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春宫 第16节
      二人挤到一块,马车走开。
      陆柃坐到一边摆弄李青溦头上的花冠。
      李青溦关心道:“那你晚间如何回去?要不要我的人先把你送回去?”
      陆柃挑眉一笑:“青姐姐不用担心,我早就吩咐了我那几个仆从,叫我四哥下了班房来接我。”
      她来的路上就打点好了。等陆珵下了班房,就让自己的人拽他接她。以他皇兄的性子,保不齐会训诫她晚归不带侍从,亲自接她来。
      他既来了,那自然便能介绍二人认识认识。
      陆柃想到这里不动声色地打量李青溦一眼。
      她今日穿的鲜亮,红裙白襦。衬的她整个人清丽动人,连抻出外面的半截脖颈都润生生的。
      她忍不住贴在她身上:“青姐姐真好看。”
      和我皇兄真是般配,呜呜。
      李青溦满面无奈,笑着推搡她:“你快走开,歪着我头上的簪子了。”
      二人笑笑闹闹地进了崇福寺前。
      崇福寺半依山傍水,邻着坊区,平日里香火如云,甚是热闹,更不必提这样的赐福日。这次做法事赐福的是皇家寺庙里下来得道高僧,大师赐福惠及众人,去的人自然也多,只是现在仪式未开,众人都在大道前排队。也有些人乘船的乘船,游玩的游玩。两旁也有许多卖佛珠、佛像,字画等东西的店,路上也有各种货郎挑着担子,推着车卖东西的,路边还有杂耍小摊。
      陆柃天生爱闹,哪能不爱看这些?自掏腰包买了两杯柚花熟水,边走边看。
      直逛了好一会儿,只远远地听见寺前钟鸣鼓响,该是法事快开始了。
      二人随着人群往寺前走,等到了跟前,陆柃才傻了眼。
      ……
      申时,陆珵从工部的班房出来,便有陆柃身边的侍从过来说事。
      陆珵听完皱了皱眉:“已是申时,她若再不回来岂不叫皇后娘娘担心?也太不像话了一些。”
      他提步往外走。刚走了两步,中门处行过一人。来人衣紫腰金,青白的脸上挂着一丝笑容。
      正是信王陆琼,他走近几部拍了拍陆珵的肩膀。
      “四弟,这是刚下班房?”他抬头看看工部的门匾,笑言:“听闻父皇旨意叫工部郎官兼虞部,屯田郎官兼水部。啧啧,确实是苦重了一些。四弟要注意身子啊。”
      陆珵偏开他的手,轻垂视线:“多谢皇兄。皇兄久不上朝,在府上闭门造册,未想竟知天下事,可见胸怀天下。若是平日得了空,孤自然与皇兄探讨一番。只是今日孤有事,要先行一步。”
      陆琼岂会听不出他话里的刺?他呵呵一笑,“自然自然,太子殿下为民请命,本殿自然有眼色。”
      陆珵点头,二人正要擦肩。
      陆琼突将给他传话的一个小内侍踢翻在地上,怒斥:“眼空心大的狗奴才,没听见太子要走?还堵着路做什么?瞎了眼睛不成?”
      小内侍跪在地上,瑟瑟不敢言语。
      陆珵停住脚步一瞬,转过头道:“父皇诏皇兄,你却在这里为难一个小内侍怕是误事。”
      “多谢四弟提醒。”陆琼呵呵地应了一声,大摇大摆地往正门走。让陆珵不痛快,他就痛快。
      陆琼正痛快着,不知为何走了两步,突腿脚一酸,啪地一声重重地摔倒在正门庭前,头上玉冠都歪斜了。身边跟着的其它内侍想笑又不敢,忙七手八脚地将他抬了起来。
      不远处景三哼笑一声,陆珵摇头看他,景三低头当未看见。
      那小内侍还跪在一边,陆珵叫他起来:“回去找小医使瞧瞧伤着没有。”
      小内侍低头应是。
      ……
      陆珵着人套了车往崇福寺那边走。
      崇福寺人流如织,车马簇簇。陆珵的车驾同别的车驾停在大路两侧。
      他掀开轿帘。随意一眼,不知如何便瞧见对面寺前一道熟悉的身影。
      寺外梨花若雪,落了一地。寺中檀香升腾。
      她荷衫红裙,站在寺外,双手合十低头参拜,露出的小手臂清亮如满月,唇角上扬,陆珵恍有见水月观音之感。
      陆珵性情平和淡然。自小世间万物在他眼里都未见不同,他从未有过什么愿,但在那一瞬。他竟不由猜测。
      她许的是什么愿?
      陆珵正想着这些,陆柃的随从走前来低声道:“殿下,那侧有几人鬼鬼祟祟的。不知在公主乘过的车驾上做些什么。”
      作者有话说:
      陆柃:我的好皇兄,原来我在你眼里,只配做背景板。
      第18章
      隔着重重人影只能瞧见正院佛柜上的一架光彩夺目的金身菩萨,菩萨低眉,庄严雅丽。院中两旁立着许多青铜香炉,熏香冉冉缭绕,里头传出阵阵佛声。
      陆柃万没想到寺前竟然排了这么些祈福的人。
      她以往跟着母后祈福,自然是在皇家寺庙里,清了场子住持领了众大师在两旁迎接着,如何见过这样熙熙攘攘的场面?二人跟着人流往前涌动,始终进不去寺里。
      陆柃脸上有几分惭愧:“万没想到这里竟然又这样多的人,是我未想周全,叫青姐姐白来了一遭,时候也不早了,想必是进不去了。”
      李青溦轻轻摇头。红裙翻红珊珊作响,停在寺外门廊前双手合十低腰参拜。
      陆柃见她一脸虔诚,问道:“隔着这么远有用吗?”
      李青溦怕她自责,轻笑道:“既来见佛心里便是有佛缘,在何处参拜又有什么分别呢?灵不灵的,当心诚则灵。更何况我一不求情,二不求凌云志,所求只是身边人岁岁快乐平安而已。这般微小的愿,菩萨定能满足。”
      陆柃微愣。半下午的光纤细明亮,光下她清丽的侧脸格外柔和细致。
      长的美的女子常见,性子又好又美的却并不常有。陆柃觉着她和自家皇兄般配,并非见她长得美随口一言,而是真心如此。
      ……
      参拜完随着人流往外走。陆柃远远瞧见自家侍从,知是她皇兄来了。拉着李青溦要她送她。
      二人到了街口桥底,陆柃歪头问道:“该是后日姐姐就要去南郊了吧?那边天高路远的,想必姐姐是坐卧不得清净,再见必瘦一大圈儿呢。”
      李青溦摇头笑道:“怎就那样不好了?好歹也是个一等的庄子,想必也差不到那里去。”
      陆柃满面惜别。
      李青溦轻拍她:“我去那边验校,若是无事几天的功夫就能回来,也不必这样的表情。”
      “若是有事呢?”陆柃想起来那天她皇兄所言,细细地同李青溦说了。
      李青溦有预感那边的事情不会简单,但她既然有处理庄子的打算,自然不会知难而退。
      陆柃知她打定主意,倒也不说别的了,只笑嘻嘻地抓着她一只手:“不过青姐姐尽尽放心,此次我四哥他们也会路过你们私庄。
      我特意托我四哥照拂你呢。我四哥人是极好的,青姐姐有个什么去寻他他定然帮。”
      李青溦见她竟安排到这里,一面感动,一面好笑。摇摇头戳她额头:“好姑娘,你念我些好吧。如何我就要有个什么呢?”
      “话本里不都是这样那样写的?”陆柃捂着唇笑几声,又道,“思则有备,有备无患嘛。”
      她说到这里,话音一顿,又贴近她笑道,“对了,青姐姐,还未同你说起我四哥名讳,我哥名唤陆珵,字是星榆。”
      珵乃美玉。星榆历历落,月桂并蹁跹。
      李青溦在心里多念几遍,只觉着名同字都琅琅上口,又有几分耳熟。她也说不上这种熟悉来自哪里,也未多想,轻轻点头笑道:“我记下了,回去之后替我谢谢你四哥。”
      陆柃眼神微转,笑道:“光说不做假把式呢。我四哥便在前面轿中,青姐姐何不亲自去谢?”
      她连人家名字也才才知晓,也从未有过一面,如今贸然相见,如何不叫双方尴尬。
      李青溦觉得不妥,低眉要说,又瞧见陆柃乌亮亮带着期盼的眼睛,先是没狠心,再转念一想,这次去南郊指不定叫人帮忙,礼数周全一些自然是必要的,便点了点头。
      陆柃未想到她答应的这样轻易,脸上露出欢喜的神色,拉着她连脚步都轻快了一些。
      她生怕她反悔似的,李青溦得紧走几步才跟得上她,不由笑她:“总觉着你鬼模鬼样的,好似有什么了不得的瞒着我。”
      “恐怕是青姐姐冤枉了我。”陆柃回头轻笑。
      好事难盼,她能有什么坏心思呢?
      轿子近前,车夫行礼,陆柃掀开轿帘探头进去,一句四哥将将出口。雀跃的神色冻在脸上。
      “我四哥呢?”
      她瞪大眼睛回看李青溦。
      李青溦本脸上带着几分拘谨的笑意,眼见轿中无人,没来由地松了口气。听见陆柃这样发问笑道:“你那么大的四哥问我?我藏起了不成?”
      二人笑了两句,景三从后面的街道走过来,弯腰作揖:“郎君有事,特嘱咐属下先送李家大姑娘回去。”
      陆柃微愣,她长在皇宫很有几分警惕性,自知自家皇兄不会无缘无故地说这些,忙问道:“出了什么事?”
      景三看了李青溦一眼:“先前瞧见有人支开了李家的护卫,在李家大姑娘的轿前鬼鬼祟祟的。郎君已带人移交官府。”
      李青溦站直了身子,沉着问道:“可知是什么人吗?”
      景三道:“官府还在问询,若有结果自然会知会李家姑娘一声。”
      李青溦满脸沉思点头致谢,又宽慰了担心的陆柃回了李家。
      刚回到院里,卞婆婆便递给她一封信,说是今日有人送来的。
      ……
      夜阑,陆珵的车驾停在东宫。外头人传话宝华公主未走,等在小书房里。
      陆珵进去,陆柃正着腮,坐在屏风前的绣墩上,守着一盏灯半阖着两只眼儿犯困。
      陆珵走近前坐在书案上,掀开一边灯罩将灯花剪亮一些。
      陆柃被光晃了几下,睁开眼见是陆珵,揉着眼睛喊了一声:“皇兄,你回来了?”
      陆珵道:“困成这样如何不回自己宫中睡,此刻宫门闭了,你如何回去?”
      陆柃道:“那我便不回去,我早就派人给母后说了。对了,青姐姐的事是怎么回事?”
      陆珵拿她没办法,忙了一天也有些懒待说她,轻揉眉心道:“有人支走她家护卫,在马车底盘上做手脚。”
      陆柃自小在宫中长大,此般鬼祟之事如何不见?甚至她小时都曾被推入湖中,亏得她皇兄正在附近救她上来。她倒无事,只是她皇兄着了风寒得了好几年的弱症,也是这几年渐渐好转。
      她对这种害人之事厌恶至极,闻言皱眉:“是谁要加害青姐姐?真是坏,若是找着了,定要给他大刑加身,叫他以后绝了害人之心才好!”